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脐带断处竟不见血,反渗出琥珀色脂膏。她以染了沉香的五色丝线挽了个连环如意结,线头藏进艾绒里,正是其密传的“锁元”手法。
孟娘子又用云锦帕子蘸了玫瑰露,手法娴熟地拭去婴孩身上胎脂。
是个男婴,体若琼玉,发若鸦羽,肤似凝脂。这一看,此婴必是胎元充足,禀受精良,在母亲肚子里就养得极好。
孟娘子掂了一手,便知,“重逾八斤,是个少见沉实的。”就那么往婴孩足底一拍,响亮的啼哭声震得屋外的人齐齐一颤,连窗外的梅花都随之簌簌往下落。
屋外众人喜极而泣,“生了生了!我夏儿生了!”
“阿弥陀佛!菩萨保佑!”
屋内,孟娘子取过早已备下的云锦襁褓,将小婴儿裹起来,边包裹边念祝词,“一裹元气足,二裹邪祟避。”
云锦襁褓上用金线绣着“长命百岁”的纹样,是集了所有关心公主肚子里孩子的妇人们,一人一针所制的指尖温度。
唐楚君绣了“长”字起笔,姚笙续了“命”字弯钩,甚至由郑巧儿出面请了某王府的百岁老太君添了“岁”字最后一点。
“小公子当真不凡!”孟娘子忍不住赞叹。接生数载,从未见过长得这般模样可爱的婴儿。
话音未落,那婴孩突然睁开双眼,乌溜溜的眸子竟如点漆般清亮,直看得满室婆子心头一颤。
此时天刚破晓,孟娘子等人忙了整宿,中衣尽湿,还未来得及因产下一婴高兴,就听见梁雁冰喊一声,“不好,公主血晕了”。
她立即施针止血,朱砂银针自百会穴贯入。
时安夏脑内忽起金戈嗡鸣,尖锐的刺痛劈开混沌,竟将连绵的生产之痛都逼退三分。
窗外朝晖穿透茜纱帐,在她苍白的面容投下细碎光影。恍惚间,她看见那光影里竟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那人颜色极好,逆光而立,问她,“待山河无恙时,你跟我远走高飞可好?”
她满心欢喜,喉间滚着千言万语,最终只化作一声,“嗯,好。”
只因国难当头,她“嗯”的那一声失了内心欢愉。他听在耳里,便误解了,“你若不愿意也无妨。到时,我还回来做你的卫北大将军。”
她无心开口解释,心里全是战报军情的悲伤,兵临城下的忧虑。
他也不再提,只用执剑的手提笔写了一首诗。其中两句正是,生当复来归,死当长相思。
临别那夜,她伏在他肩头哭湿战甲。
他抚着她发顶轻笑,温存染了满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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